劉邦效應 (修正版) 張系國 快活林 日前介紹“名人狂言﹐狂人名言”之後﹐中夜突然大悟﹐不敢自秘﹐特將此心得 公諸於世。 其實我時常中夜大悟﹐醒來多半就忘了。一度在床頭櫃上放了鉛筆和紙張﹐夜裡有 了靈感就隨手記下。但早上起來一看﹐夜裡自以為了不得的大發現往往是滿紙夢囈不 知所云﹐後來就不再記錄。可見夢境不十分可靠﹐倒是醒來仍然還能記得的多半有 些道理﹐例如以下的心得﹕ 草莽英雄意氣風發﹐語言特別生動活潑﹔ 廟堂學者登峰造極﹐語言越發呆板無趣。 這就是我所說的劉邦效應。當草莽英雄意氣風發時﹐語言特別生動活潑﹐而且信手拈 來都是佳句。例如劉邦的大風歌﹕“大風起兮雲飛揚、四海一兮歸故鄉、安得猛士兮 守四方﹖”毛澤東的詩句﹕“數風流人物且看今朝。”甚至如柯林頓當年初次競選時 的名言﹕“我要奮鬥到最後一條狗都死掉。”(當然最後一條狗是死不掉的﹐所以就是 奮鬥到底的意思。) 現在沒有草莽英雄了﹐代替草莽英雄是成功的工商界人士﹐尤其是赤手空拳自己打天 下的白手起家者。這些人意氣風發時他們的語言也比較有創意。例如網景的總裁巴科 斯戴爾的名言﹕“如果你是釘錘﹐你到處都看見釘子”。 劉邦效應的成因﹐我想是因為草莽英雄打破常規而成功﹐所以在語言上面也會有出人 意料的佳句。另一方面﹐事業做大了﹐見識增廣﹐氣魄當然也比較大。 “ 廟堂學者登峰造極﹐語言越發呆板無趣。”則是劉邦效應的反效應﹐但兩者有密切 的關係。也許 廟堂學者的學問越大﹐想統攝的範疇越廣﹐反而越講不清楚。 有次請糊塗邏輯(fuzzy logic)的祖師爺查德教授演講﹐他老人家花了一小時解釋可能性 與或然率的關係﹐聽得台下的徒子徒孫如醉如癡、糊裡糊塗。最後他大聲說﹕“可能 性的或然率不等於或然率的可能性﹐明白了嗎﹖”眾徒子徒孫趕緊點頭﹐大家同聲誦 道﹕“The probability of the possibility is not the possibility of the probability﹐善哉﹐善哉。” 那時我突然想起國王的新衣來。不是說糊塗集的祖師爺學問不好﹐而是在那個場合沒有 人敢說聽不懂﹐顯得自己沒學問。其實祖師爺的名言不能說呆板無趣﹐事隔多年我仍 然記得祖師爺的名言﹐主要因為它唸來押韻、特別爽口﹐懂不懂是另外一回事。但去年 在日本東京機場買到松下電工出品的袖珍量血壓器﹐上面赫然寫ぴ﹕“依糊塗邏輯原 理設計”。我知道查德教授的理論終于落實普及使用﹐真替他高興。 當然也有廟堂學者的講演可以讓下里巴人都聽得懂。這類廟堂學者已經轉型成功﹐成 為另類草莽英雄江湖學者﹐就不在此限。